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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闻记者 邱海鸿
苏州大学法学院女学生孙欣(化名)观看爱奇艺视频时,看到“会员跳广告”字样,买会员后却发现,只跳过了片头广告,片中广告并没有“跳过”。“较真”的她一纸诉状将爱奇艺告上了法院。
一年以后的10月24日,苏州市中级法院作出终审判决,维持一审判决,即判决被告爱奇艺公司赔偿孙欣30元,驳回其他诉讼请求。
11月6日,苏州市中级法院官方微信公众号“苏州中级法院”发文评析称,爱奇艺在网页上用了“会员跳广告”的宣传语,通常可以理解为会员可以跳过、免看视频内容里插播的全部广告,但实际会员仅可跳过片头广告,而爱奇艺对“会员跳广告”实际含义的解释,则要点开里面的会员特权和会员协议才能看到。
法院认为,爱奇艺公司作为更有技术条件优势的网络公司,以带有误导性的宣传方式引导消费者购买会员,侵犯了孙欣的知情权。
对于爱奇艺应如何承担责任,苏州中院表示,爱奇艺没有履行诚信告知义务,侵害消费者的知情权,导致孙欣有一定的利益损失。不过,这其中孙欣没有仔细看会员协议和会员特权里的具体条款,也有一定责任。 终,根据会员价相应比例酌定赔偿金额,一审判赔30元,应属合理。
根据苏州中院的说法,要保护促进互联网商业的创新,宽容互联网新业态新服务的多样化发展,司法不宜过多干预限制。但是,互联网经营仍然要有底线有尺度有规范,特别面向不特定的大量网迷消费者,要遵循诚信原则,不能损害消费者合法权益。
由于孙欣正在准备研究生考试,澎湃新闻辗转联系上她的代理律师赵达军。赵达军表示,虽然判决结果没有完全达到他和孙欣的心理预期,他们仍有遗憾,但对于维护众多消费者的合法权益来说还是往前跨了一步。
赵达军反复表示,对于孙欣来说,58元的会员费的损失不大,片中插播广告似乎也只是小问题,但是这涉及到千千万万消费者的利益。每一个人都是消费者,消费者权益的保护、法治进程的推动,需要很多的个案累计起来才能实现,起诉爱奇艺“会员跳广告”侵权就是这样一起个案。
赵达军告诉澎湃新闻,为了达到个案推动社会进步的目标,苏州大学法学院与赵达军所在的上海小城(苏州)律师事务所合作设立了公益性诉讼项目,鼓励法学院的学生走出校园,发现发生在身边的诸如侵犯消费者合法权益的事例。值得一提的是,去年苏州大学女学生胜诉促使苏州地铁修改7.6元规则一事,就是上述公益性诉讼项目的成功个案。
【对话孙欣代理律师赵达军】
“个案推动社会进步”
澎湃新闻:当时孙欣为什么会想起诉爱奇艺?
赵达军:其实,我们生活也遇到了这样的问题,只不过因为会员费不高,不太在意。
去年下半年,孙同学按照爱奇艺视频网站提示的“会员跳广告”,注册了爱奇艺的会员,本以为跳过了所有广告,结果只跳过了片头的广告,中间的广告还在,这超过她的心理预期。如果仅仅跳片头广告,那视频网站的页面提示语就应该写“会员跳片头广告”。为此,孙同学认为,自己的权益受到了侵犯,决定起诉爱奇艺。
澎湃新闻:对于这场诉讼的结果,你和孙欣满意吗?
赵达军:虽然判决结果没有完全达到我们的心理预期,我们还有遗憾,但毕竟对于维护众多消费者的合法权益来说还是往前跨了一步。
我们认为,爱奇艺网站写明的“会员跳广告”,正常理解视频中广告要一律跳过。没想到,爱奇艺把片中插播广告这样一项重要内容隐匿在要点进去才能看到的条款中,误导了消费者。对商家来说,应该尊重消费的正常使用习惯,不应该利用消费者不愿看或者很少看的弱点,损害消费者的权益。因此,我们认为爱奇艺违反了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应该判定会员格式条款无效,判决全额退还孙同学58元的会员费,并停止在片中插播广告。
澎湃新闻:前后花了那么多时间和金钱, 后只获得了30元的赔偿,你觉得值得吗?
赵达军:每一个人都是消费者,消费者权益的保护、法治进程的推动,需要千千万万的个人和个案来实现,爱奇艺“会员跳广告”侵权事件就是这样一起个案。
从经济利益上看,30元的赔偿连交通费都远远不够,对于法学院的大学生和律师来说,能够把法治向前推动,我们认为是有意义的。而且通过媒体对案件的报道,也增强了消费者的维权意识,提醒他们可以用这种方法来维权,以一个生动的案例进行普法,能达到更好的效果。
苏大法学院多名学生维权背后的故事
澎湃新闻:我注意到,去年以来,先后有多名苏州大学法学院的学生起诉相关企业或单位,维护自身合法权益。其中,受到公众关注的有,刘同学因知网下载7元论文需要充值50元告了知网。吴同学因为地铁卡余额不足无法进站起诉苏州地铁。吴同学在起诉爱奇艺过程中,自述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公益性诉讼项目。之前的案件属于这个公益诉讼项目吗?能否介绍一下这个项目?
赵达军:你说的几个案子都是公益诉讼项目的一部分。几年前,我所在的上海小城(苏州)律师事务所与苏州大学王健法学院合作,启动了公益性诉讼项目。项目已经做了多期,诉讼主要针对标的额小、与消费者权益密切相关,维权成本远远大于收益的案例。
法学院通过这个项目鼓励学生走出校门,发现日常生活中诸如消费者权益受到侵害的典型个案,然后将法律知识与实际结合起来,全程参与到诉讼当中,律师从中指导,一起维护消费者的权益。
公益诉讼项目也属于法学院教学内容的一部分,如果案件产生较大的社会效益,一定程度推动了法治进程,学生可获得“加学分”的奖励。
澎湃新闻:在这个公益诉讼项目当中,法学院学生和律师分别担任什么角色?诉讼是否会影响到学生的学习?
赵达军:(在具体案件中),律师事务所选派律师免费代理案件,并指导学生参与诉讼,在法庭上让学生充分发挥。如果学生因为考试等原因没办法出庭,律师会作为免费的诉讼代理人出庭应诉。
澎湃新闻:在起诉爱奇艺这场诉讼中,孙欣的表现怎么样?
赵达军:一审我没有参与,二审我认为表现得非常好,在法律关系梳理、事实陈述方面思路很清晰。她在法庭上把学校学到的知识完全地展现出来了,运用法律知识进行符合逻辑的辩论、陈述,做得很好。
总要有站出来为小事维权
澎湃新闻:通过这次诉讼,你觉得对孙同学的学习生活带来什么变化?
赵达军:具体的不太清楚。个人认为,这个案子对她的成长是有好处的。她还未毕业就全程参与了一次诉讼,使得她的法治理念、法律职业技能都变得更加成熟。
澎湃新闻:这个案件被媒体报道之后,有的网友认为片中插播广告没什么大不了,你们“闹”到起诉的地步“太较真”。对此,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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